真正的收藏,其基本前提是既要把藏品看对而不走眼,又要把藏品估准而不走样。所谓“看对”,就是说收入囊中的藏品首先必须保证是真品,而不是所谓的仿品、赝品;所谓“估准”,就是说在“看对”的基础上,这藏品从经济价值尤其是文化价值上必须是物有所值抑或物超所值。注重用活、用好“放大镜、显微镜、聚光镜、反光镜”这样“四面镜子”,必将助力收藏者在寻寻觅觅中找到心仪的藏品。
收藏,为何必须善用“放大镜”?道理很简单,这是因为对一个真正玩收藏的人来说,一旦进入收藏的门槛,就必须端正并树立起这样的理念:自己的收藏虽有出于经济价值的考虑,但更多是基于对附着藏品中的文化价值、历史价值、审美价值、科技价值和时代价值的考究,以及对文物保持应有的敬畏态度的考量。
事实上,一个藏家只有秉持这样的观念进行收藏,才能由此建立起收藏必需的视野、格局与气派,从而收藏到更多货真价实的藏品。有位作家说:“‘樗蒲锦背元人画,金粟笺装宋版书’固然可以当作传家宝物,一代传承过一代;几封破旧书信、一只缺角老茶壶,难道不能用以念想前人往事,旧情绵绵吗?”说的就是类似的道理:收藏要善用“放大镜”,要深刻理解一些藏品中蕴含的哲学思考、人文精神、价值理念和道德规范。
因为工作的关系,我曾接待过著名文物鉴赏家、《清明上河图》鉴定者杨仁恺。在向他请教鉴赏古画经验时,他说:“除了要对鉴赏的古画具备厚重深湛的鉴赏知识,做到‘知己知彼’外,还得巧用‘显微镜’的原理,对古画进行精微细致的透视,不放过任何一处疑点,尤其对一些关键局部和属于细节性的地方,尤须审视得更认真更仔细。”我知道,这也是他当年从多幅《清明上河图》中认定其中一幅为真品的经验之谈。是的,正如他谈到的其中一幅虽然布局、笔法技巧还算不错,但一只麻雀与瓦片大小相接近的细节,不免在杨仁恺的“显微镜”下露出了破绽。
鉴藏用好“显微镜”,有时也还能收获“踏破草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”之喜出望外的意韵。著名山水画爱好者乾隆,鉴于两幅《溪山行旅图》都没有署名,于是判定时竟将赝品定为了真迹,还在赝品上面题诗一首。直到1958年的一天,原台北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李霖灿,在对另一幅《溪山行旅图》反复端详、细细搜寻中,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。“忽然一道光线射过来,在那一群行旅人物之后,夹在树木之间,范宽二字名款赫然呈现。”李霖灿在回忆录中将那个激动人心的一刻化为了永恒,当是其运用“显微镜”鉴赏之功。
鉴藏还得启用“聚光镜”,也就是说,对于各类不同的藏品必须借助“聚光镜”而凸显其特点、亮点、弱点乃至缺点,既要知其然,又要知其所以然。如此,就能在鉴藏时做到对号入座。比如,荷花形象频繁出现在中国画作品中,就此形成了各具时代特色的典型审美特点。
据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师张煜介绍,北宋是中国艺术发展的高峰,其忠于写生的艺术创作理念,主要源于宋代程朱理学强调的“格物致知”理念。于是,北宋花鸟画极尽写生之能事,凡作画,必要对照实际物象进行写生,所以花鸟的形象和色彩在此时期均达到了极为逼真的写实面貌。在宋代“穷工极妍”宫廷富贵气息的核心审美趣味之外,也还有“徐熙野逸”的审美表达,其特点是以素淡的笔墨表现为主,以“墨分五色”来构建画面的色彩构成,以此形成疏密有致、动静结合的审美效果。
宋代中叶以后形成的这种审美趣味,逐渐延续并影响了元明清三代荷花表现的主要审美特征,又因为元代“逸笔草草,不求形似,聊以自娱耳”的文人自省式笔墨意趣,使得自元代开始,中国画中荷花的表现主要以写意水墨的形式呈现。因此,要鉴定宋及其以后的荷花作品,能够透过“聚光镜”而娴熟地掌握上述创作特征及其特色,并联系每个画家的个性特点,或许也就不难鉴别定位了。
面对假冒伪劣充塞藏品市场的实际,我们还必须装好“反光镜”。也就是说,要既接招又拆招,尤其要通过“反弹琵琶”,来个“以其治人之道还其治人之身”。用足用好“反光镜”原理,关键要对同类的仿品、赝品其造假的种种特点,诸如选用什么材料,运用什么工艺,出现的时间地点,变化的脉络轨迹等,要做到了然于胸。
如果你对假冒伪劣的藏品越了解越熟悉你也就越容易认定和把握,哪怕它们如何翻云覆雨、变化多端,一旦在你的火眼金睛面前,其必然原形毕露并落荒而逃。借助“反光镜”效应,目的就是为了在“将计就计”中增强甄别真假、辨别是非的素养,提高举一反三、触类旁通的能力。
收藏,来不得半点虚伪和骄傲,因为它需要以丰富的知识和实战的技能提供坚实的支撑,并需要以很大的智慧和颇高的悟性助推起飞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用活“四面镜子”,必然有利于每一个收藏者擦亮鉴藏“探头”,识准每一件藏品,选准入得自己法眼且经济和文化性价比皆高的藏品。(赵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