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颠覆的规则：数码艺术拍得高价背后的逻辑

近日，佳士得线上拍卖以6934.6万美元高价拍出NFT纯数码艺术品《每一天：前5000天》，创下NFT作品世界拍卖纪录，成交价格更是超越赵无极、莫迪里阿尼等大师所创纪录。这一消息不但引起行业的集体轰动，更是让加密艺术彻底“出圈”，吸引了无数新观众的好奇：NFT是什么？加密艺术又是什么？为什么这样一个新兴纯数码艺术作品可以超越“老大师们”创下如此惊人的成交纪录？

迈克·温克尔曼 每一天：前5000天（局部）

何为NFT和加密艺术

在谈NFT和加密艺术之前，首先要明确的是二者皆是基于区块链技术发展而来的。那么区块链技术在艺术领域又是怎样应用的呢？我们可以先将区块链技术拆分来看，即“区块+链”的形式。所谓区块可以看作一个数据储存的集合，每一个区块都储存着不同的信息数据，包括交易记录、交易时间等。同时，每一个数据都有其特有的哈希值，相当于一个无法被篡改和反推的“身份标示”，并且每一个哈希值都包含前一个区块的哈希值。与此同时，区块链所包含的P2P技术，也使每一次的交易、信息变更都会更新到每一用户节点上并产生新的专属“身份”，久而久之，在加密技术、时间戳技术的“加持”下，一个个信息区块相连变形成了区块链，正因如此，我们才常说区块链具有“不可伪造”“全程留痕”“可以追溯”“公开透明”“集体维护”等特征，而也正是基于这些特征，区块链技术奠定了“信任”“公平”的基础。

事实上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，各个领域对于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已经相当成熟，艺术领域也在不断探索区块链技术的可能性。早在2018年纽约佳士得举行的“美国之地：巴尼·埃伯斯沃斯珍藏”专场便利用区块链技术，将每一件拍品的每项交易进行加密登记，为竞拍成功的买家提供永久且公开的数码记录，将作品内容及信息、成交价格、成交日期等信息生成数码交易记录。

然而，NFT和加密艺术却并未止步于区块链的透明公开作用。NFT英文全称为Non-Fungible Token，即非同质化代币，是区块链上数字加密货币的一种。人们比较熟悉的数字加密货币一般是比特币（BTC）和以太币（ETH），这两者属于原生币，也叫同质化代币（FT: Fungible Token），它们拥有自己的主链，并有着可以被分割、同质置换和直接交易的特性，简单来讲就是1枚比特币不但可以被拆分成两个0.5枚比特币或更多枚小额比特币，而且可以直接参与法币交易兑换成现金。而NFT这类非同质化代币则需要依附于已有区块链，同时有着不可分割、不可替代和独一无二的特性，相比FT而言，NFT更像是一个具有所有权和独特价值表现的“身份证”，尽管所有用户都可以看到某一NFT产品的信息，却只有拥有该产品所有权的用户可以对其进行控制、转移或交易。

基于技术特性，NFT首先被应用于游戏领域，试想一下：用户花费时间、金钱获取的游戏装备或道具不再依赖于游戏厂商的服务器，而是全权归用户所有，并且每一个道具都是独一无二的，即便游戏服务器关闭，用户仍可以保留这些道具甚至可以用它们进行交易。基于区块链去中心化特性的NFT技术使每个用户都成为了自己的专属“服务器”，并拥有了自由买卖的权利。正因如此，尽管NFT的特性可以使其与现实物质绑定来体现价值，但其实践都始于“网络现实”或“数码现实”。

区块链技术在艺术领域如何应用

对于艺术领域而言，NFT技术的出现也是革命性的。首先，基于去中心化和公平的特性，NFT使全球艺术家都有了同等的机会。女性艺术家、黑人艺术家及黑人艺术、少数裔和边缘艺术家群体曝光度低、较主流艺术家作品价格往往更低等情况，一直是业内亟待解决的问题，NFT技术使艺术真正做到了不分国界、种族、性别，令每一种艺术都有了欣赏者和公平的展示权利。其次，NFT对于艺术市场的规则也是颠覆性的。实体艺术品可以利用NFT进行身份登记，在区块链上获得独一无二的信息和版权资产证明，甚至在进入拍场时无需再使用作品实体，仅使用其NFT进行拍卖就可以确保拍品的真实及可靠性，这将大大减少物流及人工等各项成本。

此外，NFT艺术大多是由艺术家自由上传上链，作为版权拥有者在交易过程中可以自行定价，同时作品也可以被反复交易，因此艺术家将可以从再次销售中获利（通常为10%），这也彻底打破了传统一、二级市场的交易规则。与此同时，全球艺术市场的地域性也将可能被打破，当交易不再以纽约、伦敦、香港等地为主，一、二级市场以及全球市场的融合速度也将加快。然而，从NFT中受益最多的无疑是电子数码艺术家及虚拟艺术市场。NFT不仅提供了交易和收藏数码艺术的渠道，更扩大了艺术品交易的语境，一张表情包图片、插画、一段声音或影像都可以被视作艺术品进行交易。就加密艺术而言，其市场是极为自由的，人人都可以是艺术家、买家或卖家，而加密艺术交易平台也不断涌现，据Ctypto Art Data统计，包括SuperRare、Nifty Gateway、MarkersPlace、Foundation、KnownOrigin、Async Art等在内的多家平台的加密艺术价值总和已达到约19.7亿美金。

加密艺术“一战成名”的背后，更多的是经济和金融力量的推动。收藏家和加密艺术画廊的联合创始人巴勃罗·罗德里格斯-弗莱伊（Pablo Rodriguez-Fraile）曾在2020年10月花费6.6万美元购入Beeple另一件NFT作品《十字路口》，而仅过了4个月该作品就以660万美元售出，巨大的收益吸引了大批NFT新买家入场。而如此短暂的持有时间和升值速度，是传统艺术市场交易根本无法想象的。与此同时，加密货币市场的火热和资产数字化的发展趋势，使更多投资人将目光转向加密艺术市场，而NFT艺术品也成为了助力资产快速升值的制胜法宝。但面对火爆的市场，人们也应该反思，加密艺术价格如此之高，其背后的价值究竟在哪？诚然，NFT使每件艺术品都成为了不可替代、独一无二的存在，但作为艺术品交易，仍应该去探索其艺术价值而非只看到商业价值。NFT作为载体，又能否经受住时间的考验，留下具有艺术和历史意义的作品？在市场逐渐平稳发展后，加密艺术又将走向怎样的发展？这种种问题都有待时间去验证，但不可否认的是，加密艺术的出现与兴起，对于艺术世界又着独特的划时代作用，值得人们去进一步研究、探索。（余晨鸽）